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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见闻札记》第192章 黄日悄换天色沉,百年因果今日还

作者:何奕晨 / 最近更新:2025-03-25
  第192章 黄日悄换天色沉,百年因果今日还

  红日换黄,周家村里家家户户开始升起袅袅炊烟。秋风萧瑟,却也在人间烟火中感受到了温暖,尤其是在捧上那一碗热气腾腾的粥时,更是暖和无比。白粥下肚,让人心肠柔软。

  只不过平安并没有什么胃口,他在师兄佘栗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也仅仅只是喝了两口粥。之后,他便一直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发着呆。

  平安的沉默寡言,让周自平、佘栗、杨守仁以及黑脸都感觉到很是尴尬,唯独肖长恭和周言流两人正忙着和碗里的热粥拼个你死我活。

  佘栗看出了尴尬的气氛,他放下碗筷,起身对着周自平说道:“周伯,我和平安吃好了。平安身子从小便有着些许病痛,我先带他走,去看看。”

  周自平闻言起身,明白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便对着佘栗行礼道:“道长方便就好。”

  一旁的杨守仁也想起身跟着佘栗他们离开,却被他用眼神遏制住了。杨守仁先是一愣,而后也明白究竟为何之后,再次喝起粥来。

  佘栗带着平安离开了院子,他们沿着村子行走在路上。

  平安一直的沉默寡言,就连佘栗也感觉到有些不舒服,只见他行走着,扭动着脖子,晃动身体,试图让自己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里缓过来。

  良久,两个身穿道袍的道士来到一处空荡的田地边上,佘栗抬头,一望无际枯树残叶,蓝天白云,更是将他心中的担忧和平常心激起一层叠浪来,他转头看着平安,说道:“其实,你也别太在意肖长恭那小狐狸说的话。什么生命之巧合、之因果的,不过他一家之口,那只神猿未必是这么跟他说的。”

  平安看着佘栗,露出一副困惑的神情,“师兄,你什么意思?”

  “嗯?”平安的脸自从在忍痛受过老祖的修养经脉之后,从此便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很少有人能够从他的这张脸上看出他心中的所想的一切,以及各种变化。

  佘栗见到平安困惑,也是皱着眉头仔细盯着平安,待他确认平安似乎并没有多想之后他这才松了口气,连连尴尬的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看你在听完肖长恭的话之后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你心里藏了什么事,就想开导开导你。”

  “师兄,我没事。”平安不仅神色忧郁,就连说话时的语调也是那般温柔尽显,而这也更让人看不清他内心深处的样子。

  “只是,我觉得肖师兄说得或许没错。”平安回过头,望着被山林所包裹的村子,说道:“其实,我已经知道肖师兄是在安慰我了。但他说得那些或许没错。”

  “肖师兄?”佘栗听到平安对肖长恭的称谓蹙着眉头,既困惑又感到一丝伤心:“你叫他师兄做什么?他又不是道门弟子。”

  很显然,佘栗的话里已经带着些许醋意。

  他不理解的看着平安,明明自己和他才是一门同根的亲师兄弟,而平安叫自己师兄他自然受听,也高兴,但是凭什么叫肖长恭也叫师兄?
  平安不回答,他就站在原地,他望着秋意渐浓、望着一年又将过,望着师兄佘栗,他说:“我在山上听那位山神说过一个故事,祂也说过和肖师兄遇见的那位山神差不多的话。”

  “祂生在江南,长在江南,后来也去过江南。祂在那里遇见了一位婆婆,婆婆说:‘三年学道,胡言乱语。’我想这应该也就是那只神猿所说的因果。”

  “至于生命的意义,那位婆婆也说过几乎相同的话,她说:‘万物皆有生命,只是它们存活的方式不一样。’”

  “万物皆有生命?”佘栗听见这话,略微低头,他“嘶”一声,转而挠头,脸上露出一副既难过,又恍然大悟的模样:“我曾在道经里也看看见过,只是从来都是不太理解。不过,听你这话,和肖长恭之前说得那些,我似乎好像也找到了些什么。就是还有些不太明白。”

  “那位婆婆说,方寸好铜,可铸铜碗、铜勺,这是它们新的生命;若是将铜做成刀剑,而当它们出现在剑侠、刀客的手中,那便是锻造师赋予它们形状和生命之后,第二次生命的延续。我想,这也就是神猿所说的生命的意义。”

  “也就是它是道的本身,而一、二、三生,这是锻造师赐予它们形状和生命,而侠客们则是它们生命的本意,救人、或是杀人。互为因果,互为道法,也称巧合。”

  佘栗听平安这么一说,倒也觉得说得通了,不过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些,而是好奇的看着平安,仔细的,上下打量着。

  平安被佘栗这般盯着,忧郁的神色里感到有些不自在,他竖起眉头,问道:“师兄怎么了?”

  “你别说,你这在山上待了一天,话确实要比平常要多些了。就连有些我都听不明白的事情,你居然能讲出一大堆来。不错、不错。等黄州的事情解决了,我一定立马就回观里,跟师父说、跟老祖说,咱们的小师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

  佘栗说着,顺势就将胳膊搭在平安的肩上,然后望着走马观的方向,美滋滋的说着。

  平安闻言忧郁的笑着,就连那双看万物皆悲的眼睛也柔和了许多,“其实,也不完全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只是听他们说,有了一些感触罢了。我想,或许我走上这条路也许没错,哪怕前路艰辛万分,我也不想回头。”

  “放心吧,师弟。就凭你这悟性,到了蓬莱,说不定人家仙人还会亲自来接你的。”佘栗调笑,对着平安打趣道。

  平安觉得佘栗说的不可能,但也是心满意足的笑着:“我不求太多,只为能够替师父见一见仙人。”

  佘栗看着平安,既笑着,也困惑:“那你呢?你不为自己求点什么吗?”

  平安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道:“我还没想好。如果可以.我.想师父了”

  师父佘栗闻言一把将平安揽在怀里,安慰着他:“如果真能见到仙人,到时候你可以试一下,说不定就成了呢?”

  平安摇摇头,说道:“王母娘娘都没法改变天道,蓬莱的仙人或许更没有可能吧。”

  “王母娘娘?”佘栗大吃一惊,他立马将平安放开问道:“什么意思?”

  “我之前在上见到的那位山神,曾去求见过王母娘娘。”平安如此回答。

  “真的是王母娘娘?祂亲口跟你说的?”佘栗惊呼道。

  平安点头道:“对。”

  “王母娘娘跟祂说,她虽掌管万物生死,,却也不可违背天道。所以,我想蓬莱仙人想帮我也是有心无力。”

  平安一声叹息,佘栗万般感慨:“原来,仙人也同我们一般,并非自由身啊。”

  说着,他便笑了,“算了,不管这些。倒是,话说回来,师弟此去蓬莱不管是为了清玄子师叔,还是为别的,总要为自己想想。不要总是想着为师叔做什么。你要记住,这可是修道的大忌。”

  “知道了,师兄。”平安这般答道。   
  一袭白衣翩翩公子郎,手中剑条如浪荡万千,腰间气势如虹贯云霄,惹得黄日悄换天色沉。

  吃过早饭,杨守仁在周言流的好奇和崇拜之下表演起了剑术。不过,今日天色似乎有些不好,浅浅乌云遮日,绵绵细雨而下。

  众人忙着收拾院子里的桌椅,平安也本想帮忙,不过都被众人念着他身体伤病都给拒绝了。

  于是,平安便站在屋檐下,看着众人忙碌。

  而,在吃过早饭便四处串门的黑脸,此刻也惊恐的叫着,从门外疾奔进了院子,绕过站在檐下的平安躲进了屋子,不停的发出“咪呜”的声音。

  平安闻声觉得好奇,本想进去瞧瞧,帮它擦擦湿透了身子,可是周自平却叫住了平安。

  “道长,不可。”

  平安闻言,看着已经收拾脱掉湿了外衣的周自平问道:“这是为何?”

  就连同样被雨水淋湿的肖长恭和佘栗也是如此问道:“他若是这般,说不定会染上什么病。”

  周自平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道:“黑脸他怕雨天。所以一旦天色不好就会出去,可是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料到方才还是白黄日天,此刻便下起雨来了。”

  “怕雨天?”帮着周自平刚收拾好院子一处角落的杨守仁此刻也冒了出来,他捋了捋有些湿润的衣裳好奇的问道。

  “猫不喜水,怕雨天也正常。”周自平尴尬的笑着。

  “也是。”杨守仁晃了晃被雨水淋湿的头,仔细想想之后觉得也对。

  不过平安却觉得有些奇怪,而且不仅是平安,佘栗和肖长恭;两人更是觉得不可思议,肖长恭说:“这样说也不是不对,可是他以化形,有术法防身,他若只是一人也不怕淋着雨啊。”

  佘栗闻言也开口道:“再者,化形之后的妖,形神俱备,虽是雨天,可也是修行的好时机。无根之水,对于林木花草之妖精更是可遇难求之物。而猫妖,更有喜地气,此刻万物无尘,他应该不会害怕才对。”

  周自平见佘栗和肖长恭两人说得如此言之有理,本想开口再解释一番,不过站在他身后的周言流却说:“黑脸不是怕雨天,而是因为一些记忆。”

  周自平叹气一声,几人也都察觉或是肯定这其中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于是,肖长恭便问道:“这黑脸是不是以前经历过什么?”

  “他经历什么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他说过,他曾在一个雨夜里被一只巨妖所伤,而也就是那时候我的父亲将他从京城里带了回来。”

  周自平说着,几人沉默不语,他们心想着巨妖?那是什么?
  “京城?巨妖?一百年前.”反倒是肖长恭心里泛起了些许涟漪。

  他记得,一百年多年前,在他被山神抓走之时,他便是从如今的大衍的京城,赋阳离去。

  而之前他对平安所说之中自己伤人也正是赋阳。

  “难道,这就是神猿所说的两因相遇,巧合成果?”他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但是,巨妖和不让我去看黑脸有什么关系吗?”平安打破沉默,他问道:“如果,他是因为夜雨时被巨妖所伤,他怕雨很正常,可是不让人碰,难免有些奇怪了。”

  面对平安的疑问,今日又恰逢雨天,再加上与黑脸同为妖类的肖长恭,周自平见事情或许也瞒不住了,他也只能坦诚相告:“是奇怪,可偏偏便是如此。”

  “当初,我的父亲在一次雨天里也想帮黑脸擦拭身子,安抚他的情绪,却不曾想黑脸忽然红目而行凶,若不是山神我的父亲或许就要死于黑脸手中。”

  众人闻言,惊诧不已。

  “后来,我们这才从他口中得知,原来他在赋阳城的时候,曾与一只妖怪所化的人因为一件事情而争斗,最后他惹恼了那人,随后被伤,当时若不是赋阳城里一座道观的道人赶来,他或许就死了。”

  肖长恭闻言蹙眉而立,他朝着屋内看去,看着躲在屋内木桌下瑟瑟发抖的黑脸他从周自平的话语里听出来他说的那只巨妖就是自己。

  至于他们因何争斗,只不过是因为一串糖葫芦。

  百年之前,肖长恭从山上溜了下来。他听山林之中其他化身为人的妖说,“赋阳城可是个好地方,千奇百怪,什么东西都有。”

  于是,他也好奇的来到了如今的这座王朝的京城——赋阳。

  这一年正是诚德六年的仲夏尾巴。

  肖长恭来到曾经的天国的都城长安,如今的大衍赋阳。

  这一日,正巧遇见科举放榜,瞧见了当朝状元,跨骑宝马,身着状元红衣,满面春风的状元郎游街,他一路跟着喧闹的人群,看着状元春风得意。而在路上,他在经过一家酒楼之时,又被楼中歌姬的曲调所吸引,他来到歌姬弹唱的地方。

  当他看见歌姬之时,满面春红、笑溢于脸的模样让酒楼之人顿然大笑不止。

  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像肖长恭这般,光天化日,明目张胆的盯着一名女子看,就算是他们,也知避人于眼色,而他却是目不能移,口不能语,如痴如醉,就连琴声何时停下,歌姬如何来到他面前的全然不知道,只听得、看得那歌姬话语柔肠百转,双目柔情似水:
  “这位公子,可要奴家再唱一曲?”

  他刚到赋阳城,便痴迷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状元神意里。

  他走在人间里,便醉倒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娇媚歌声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