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平安山中获新生,走马昭示离别心
独青山上的巨响惹得村民们纷纷夺门而出,他们各自站在家中门口,有的更是站在田野之中,他们抬首望着逐渐消散的绿光议论着:
“这个又是谁啊?”
“是啊!今天连续两次动静,山神若是发起怒来,可让我们怎么办啊!”
“就是,要怪就怪流儿家里接待了的那几个人,一天天的净惹事。”
听到声响和绿光的肖长恭和佘栗二人化做两色光点直奔独青山,只留下杨守仁快步跟上去的杨守仁。
周自平这是慢他们许多,而当他刚跨出自家门口就听见这些流言蜚语。
他无奈的朝着人群议论的方向看去,只见他们围看着山上口中语不能停地责骂。
周自平无奈叹息着。他知道是因为自己接来了这些人,可他也知道他们并非村民们口中的惹事人。
只是,他们所见的事实却又是如此,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任由人说去。
如今,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而他也丝毫没有注意到周言流和黑脸的去向,这时他也听到田野里有人在喊着什么:“这不是黑脸吗?”
“黑脸?”周自平心里恍然慌了神,他知道,黑脸向来跟着周言流,几乎是形影不离。
他迈着慌乱的步子来到田野之中的人群里,最后挤到了被人群围着,已经变成人形但却昏迷了的黑脸身边。
他看着昏迷的黑脸,心中更是担忧,只见它心神慌乱的蹲下身子,试图唤醒黑脸,可他却没有丝毫反应。
周围人也看出了周自平的慌乱,也明了他为何如此。此时,一位年轻人走了出来,他将蹲着的周自平拉起来,连忙安抚他:“周爷爷您别担心,流儿不会有事的。”
他说着,周围人也都附和起来,都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不行.我要上山去看看.对,上山看看。”
周自平似乎已经听不进周围人的话语,他恶狠狠的甩开扶着着自己年轻人。他颤抖的身体,慌乱的神情,以及心中的担忧使他步履蹒跚的越过人群,独自朝那山中走去。
至于村民,他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周自平向那边走去:
“这怎么办?现在山里什么情况我们也都不知道,也不敢上去。”
“是啊,周伯一个人上山太不安全。若是黑脸醒着,也可以让他去看看,只是现在”
看着周自平独自上山的村民犹豫不决,最后只能陷入沉默之中。
独自走入夜里独青山里周自平,趁着月色在黑灯瞎火下想要疾步而行,可心里对于周言流的担心却使他一路磕磕绊绊,最后摔倒在地。
他坐在山地上,揉捏着被磕到的双膝,眼中是说不出的难过,尤其是他双眼之中,山下的灯火通明。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他们是想来帮自己的,只不过碍于夜里的山神脾气才会如此。虽说之前山神说过祂不会再无故伤人,可是祂为山神,脾气秉性向来不定。他说的话虽说也是金口玉言,断然不会食言,可又有谁会拿着自己的命去冒险呢?
若是今日换做他人儿孙,他或许也不敢在夜里,在这般时刻独自上山。
但,现在他只有周言流这么一个亲人在身边了。儿女虽说也时常回来,也说过要他一起走,可是他心里放不下这座祖祖辈辈生活过的地方。
哀叹一声,无奈和急迫之下,他忍着身上磕绊而来的疼痛起身继续向山上走去。
夜色繁星,一轮圆月枝上挂。
周言流看着浑身绿光散尽的平安,眼中满是不可思议和恐惧,显得他既兴奋也害怕。
他之前见过平安,只是那时平安一身蓝色道袍,整个人看上去都很和善,可方才那般动静着实吓着他了。他没想到平安居然如此厉害,不动身形便能将黑脸轰然除之山外。
他惊愕的盯着平安,一言不发的呆着这让平安感到一阵不适,同时他也为自己身上这身浅绿法衣而成的道袍感到惊讶。
他记得道仪生只说过,这件法衣可以助他修养经络,却没想还有护身的功效。不过,他也很快意识到它本就是一件法衣,更何况长年被道仪生随身带着,说不定也已然成了灵物。
不过,当务之急是黑脸。他不知道被法衣所伤的黑脸究竟如何,于是他来到满脸惊愕的周言流身边说道:“周公子,还请带我下山。若是黑脸因小道而伤,小道可想办法为他疗伤。”
“哦哦.对,黑脸!”在平安的言语中,他这才反应过来,于是他慌乱的提着的灯笼,带着平安往山下赶去。
冲上山林中的的肖长恭和佘栗二人四处张望,却发现方才的绿光已然消失,佘栗担心之余,他心中所想还是先去山顶,他要先确保平安的安全。但,一下刻肖长恭却拉着佘栗朝着山下走去。
“是平安,他在下面。”
佘栗见肖长恭拉着自己下山,正当他要甩开时却听见他开口说话。而他闻言也顺着肖长恭盯着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身着浅绿色道袍,头上一顶道簪的身影在周言流的带引下往山下走去。
只不过佘栗很是奇怪,他记得平安穿的是蓝色的道袍,可是此人却是一身浅绿,而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也有些陌生,可看身形确是平安无疑,只不过他不记得平安离开走马观之时有带绿色的道袍,更何况走马观之中并没有这般颜色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等他也确认这绿衣道袍者是平安之后,他直接越过肖长恭甩他手而去。
“师弟。”
佘栗的一声呼喊让被甩的肖长恭蹙眉苦笑,他停在原地看着已经站在一起的三人,无奈的神情浮跃脸上。
与平安初遇时,他曾用一种秘法进入过平安的意识里,而他当初也本想引导他从悲伤中走出来,只不过最后却出现了意外。他看见了平安所有的过去,以至于最后秘法失控,竟让虚假的幻境出现片刻真实。
“师父,我们不去寻仙了,好吗?”
“我们就在山里搭个小屋子,我们就在那里修道。”
“好,就在那里修道。”
他站在迷雾里,看着平安和他的师父青玄子远去,最后听见了平安最后说的那番话。
他肖长恭也算是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了,遇见的人也很多,他们都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过去,虽说每个人的遭遇不同,但最后的结果终究是一样的,也不过就一死字而已。
但是平安给他的感觉似乎有些不同。先不说年岁小,可他从出生,再到和师父一起游历天下这期间平安的性子和心智好像从未变过。就如同一滴水滴落在人世的泥坑里,而他的经历就如同倾盆而下的暴雨,雨水击打泥坑,由雨水堆积而成的水坑变为水池,再到如今化做河流可以自流一方,却始终不为泥坑所污染,就如同水中之镜一般清澈见底。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却也希望平安能够永远这样,怀揣着一面水镜之心行走天下,而他所见一切也不过过眼云烟,顷刻消散。
他注意到平安身上变化的道袍,心里明白,就像他一样,也从山神那里得到一些东西。
他转身回头,打心里替平安高兴的躬身朝着山神行礼。
他知道,想要得到一位山神的传承可并非那般容易,想当初他从山神那里学来秘法可是花了百年时间的陪伴。
同时,这也可以说明,这位山神,似乎对平安有些意思。或许是因为听说平安想要去寻仙的事情,对他的帮助。
仙呐!谁不想见呢?
平安想,他认识的山神也想,这位山神说不定也是如此。
有些事情他们完不成了,就想着有人能够接替,他也没能逃过,只不过那位山神还么能等到他离开,就烟消云散了。
他想,这位山神或许也是如此。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平安、平安就好。
他想到这笑了笑,再度转身看着不停打量平安的佘栗,喃喃自语:“其实,我也想去。但我不像你这般,动了凡心的妖怪啊,成不了仙。”
感叹一声,也不再多想,便朝着几人走了过去。
佘栗来到平安的身旁之后,对着平安就是上摸下摸,看看他有没有受伤。在他确认之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师兄,你们怎么上山了?”平安被佘栗一顿打量,这让他有些疑惑。
“没事,就是方才听见一声响和一阵绿光,我们担心你出事就上来看看。”肖长恭一改常态来到平安身边,然后盯着他的道袍笑道:“你这道袍不错啊。哪来的?”
肖长恭明知故问。
平安闻言开始解释:“我在山上跟山神聊了一日,问了许多问题。临走的时候,祂送了我一件法衣和莲花簪头。”
平安如是回答,却也有所隐瞒。他并没有将道仪生对他说的那些跟佘栗和肖长恭说。
而肖长恭也明白,山神往事可不是谁想知道就知道的。虽说只是一段经历,可这里面却大有学问,只看听故事的人能明白多少。
倒是佘栗不同,他听到肖长恭问平安的话,也盯着他身上通身浅绿,没有丝毫其他痕迹的道袍看着。
“这是哪山神送你的?看着怪怪的,还是件法衣?”佘栗盯着道袍上看下看,除了有些好看之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同。
一旁提着灯笼同样盯着平安的周言流也开口问:“这是山神爷爷送给你的?”
他看着周言流答道:“是。”
随后他又转头看着佘栗和肖长恭二人,“祂说这顶莲花簪头可以助我此去蓬莱时破除所遇之迷瘴,法衣而成的道袍可修养经络,我想老祖临行前给的丹药或许就用不上了。”
“可以,可以。”佘栗轻轻拍着平安的肩膀笑道:“看来这山神对你不错啊。”
平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憨笑道:“或许,这就是缘分,是道法自然吧。”
平安的话让佘栗忽然沉默,微微皱眉之后他又恢复如初,什么也不管的拉着手持拂尘的平安朝着山下走去。
平安不明白,周言流听不懂。但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往山下走去。
平安在说什么,肖长恭知道,佘栗也知道了。
他想,这一日山神一定和平安说了许多,甚至可能影响到以后平安的心境,就连方才的声响或许也和平安有关。
但现在他不管山神跟平安说了什么,只要他没事就好,至于以后的事情,也只能以后再说了。
所谓命数,非不可改也。
等来到山下,聚在一起的村民们见到几人下山连忙簇拥了上去。
“流儿,你回来了?”
“你这孩子,大晚上怎么一个人跑到山上去了?”
“你爷爷呢?”
刚下山就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几人除了周言流之外,肖长恭和佘栗紧紧将平安护在身后,生怕他受到一点惊吓。
而平安见到如此阵仗,心里也是莫名的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当他听到村民问周言流爷爷去哪的时候,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于是,他回过头朝着山上望去。
“爷爷?二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爷爷不是一直在院子里吗?”周言流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困惑皱眉质问道。
“你没遇到?”被叫做二叔的男人闻言一拍手,急的直跺脚:“哎呀!你不知道,刚才山里忽然响起一阵巨响,把我们都给惊着了。然后我们还看见一阵绿光和倒在地里的黑脸。你爷爷以为你出事了就一个人上山了。”
“爷爷一个人上山了?”周言流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叔,突然,他感到心里一阵绞痛,浓郁的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眉间。旋即,他转身越过平安等人,再度提着那盏旋转的走马灯朝着山中而去。
嘴里还不停呼喊着:“爷爷!”
众人见状,他们心底也都升起一阵不安。而此时短暂的沉默,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