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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见闻札记》第171章 太华且放仪生去,趁月夜明言往今

作者:何奕晨 / 最近更新:2025-03-25
  第171章 太华且放仪生去,趁月夜明言往今

  “论法力,凡人自然不敌与你;若是要比人心叵测,你未必是人的对手。”

  太华的让道仪生心中所想的一切踌躇不前,以前他从太华所听来的大多都是人间的悲欢喜乐,而如今的这些话,道仪生是第一次听他讲。这也让他对人的看法又多了一些。

  太华见道仪生不说话,紧接着又补充道:“那你还要一个人去云游吗?”

  道仪生沉默着,他在心中犹豫不决,而这也正是太华所想看见的。其实,他不想道仪生离开自己,就算不让他游历人间他也有办法可以帮助道仪生攀登,再上一层。只是,如今道仪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也劝不过来,也就只能由着他了。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是想再挽留一次。

  道仪生站在原地,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望着花海里的木屋,他在心中想了许多,最后给出了答案:“我想,我还是要去。”

  太华闻言本想质问的,但是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既然他已经决定了,那便成全他。

  很快,道仪生继续开口向太华解释着:“在你回来之前,我跟绿衣姑娘也说了许多。虽然,你说的那些以现在的我或许还没法应对,但你以前不也说过吗,说我未来还很长,既然如此我为什么不离开你,试着自己出去一个人见见世面呢?”

  “在我还没有修成人生之前,我总是待在你身边,修成人身之后也是。你教了我许多,可有些东西我就是明白。你说世事无常一切可改,有时候却又说命数已定不可变。还有你那葫芦,明明很轻什么都没有,可你总能从那里面倒出水来;可那既然是水,喝起来却是浓酒,醉人得很。有时候我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人了。”

  “因为这些吗?”这次太华听得有些懵懂,他不明白道仪生说的这些到底有几个意思,但是他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明白了。

  只听见他说:“还有就是,你先前跟我说未经家贫不知辛,不经人事老天真我也明白什么意思了。”

  “你不就是说我傻嘛!”

  道仪生的说着,语气里竟多了些委屈。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一直把我留在你身边?你刚才也说,人心叵测,但是我不去经历,总在你的保护之下,我哪里能看清这些。就算有一天你能让我更厉害,可到时候我如果还是如同今日之前那般,那我修得这些道又算什么?”

  “我听你讲过道经,道经里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世间万物相辅相成,一切皆是自然而行,可我若是一直待在你的身边,这算什么道法自然?”

  道仪生的话让太华心里也有了些许触动,心想,或许他说得对。就算道仪生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可自己能为他做的又有多少?而且这次下山他的本意就是带他经历人间事,可如今却闹成这般下场。他虽有水镜,能窥探天下万物,可先前不也出错了?
  既然,自己没有万全之策护他,倒还真不如就此放手,试着让他自己一个人游历人间。这样,往后他所经历的,能够使他成长,将来就算成不了仙,至少也能够成为一方天地的妖神,护着那方百姓,或是独隐深山,继续潜修大道。

  太华算着彻底动容了,而且从道仪生今日所说的话里他也听出来了,他现在已经在成长了。如是此刻再不放手,或许就要适得其反害了他了。

  他忽的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想要去抚摸他的头顶,可道仪生却下意识躲了一下。太华见状,伸出的手停在了空中,此刻他的心里百感交集,有难过,也有开心,但更多的还是不舍。

  毕竟两人在出云观前一坐就是数百年,这么些年说过的话不计其数,他对道仪生的情感也早已不是同伴,道友那般简单了,而是挚友。生死可相托,相付的挚友。

  一入深山千百年,万千心绪已难言,此刻他已然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好了。只能将伸出去的收了回来。

  他百感交集,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句:“那你还回出云观吗?”

  道仪生笑道,再次搂住太华:“我不回出云观,哪去哪?”

  话音落,鸦雀无声,片刻后两人轰然大笑,太华指着道仪生,道:“我跟你说,那我这次回去之后,我就在出云观里待着,哪也不去,我就等你回来。”

  道仪生同样笑着,只见他大声回应着:“好!那你等着!等我修得大道之后我肯定要和你打一架,不然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

  “行,”太华笑得合不拢嘴了,他也抬起拿着剑的手,一把搂住道仪生的双肩,“你要敢骗我,不回来了,我可要满人间去找你。等我找到你之后,先痛扁一顿。”

  “扁我?”道仪生嗤笑着:“我可记得道门门规里可说了,不可随意动手伤人,你敢犯下门规?”

  “怕什么?到时候我就说,云游的时候遇见了妖怪伤人,于是出手制止。”太华丝毫没有害怕门规样子,继续说笑着。

  “哎,那你这可就一次犯了两条门规,出家人可不能扯谎,这还是你教我的。”

  两人在林木中说笑着,说的好不快活,可偏偏这样的时光太短,眨眼之间已是黑夜。

  晚饭时,绿衣将午时未吃的饭菜重新热了一下。下午的时候绿衣又外出去买了些白色的绸缎,随带又买了些新鲜的瓜果蔬菜,于是晚饭又多些菜,毕竟多了一个太华,菜自然也要多上两个。

  只不过,吃饭的时候太华以辟谷为由并没有吃饭,这让绿衣着实有些尴尬,不过好在道仪生因为太华同意自己一个人云游心情大好,再加上之前受了伤,今日也是滴水未进,几乎吃光了所有的饭食。

  绿衣看着坐在门口打坐的太华,又看着将肚子吃的圆鼓鼓的道仪生表情从忧愁转为满脸笑意。

  道仪生拍了拍已经快要装不下饭菜的肚子,打了个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看着没吃多少的绿衣有些尴尬的说道:“今天一天没吃东西,真是不好意思。”

  绿衣也看得出道仪生心里的高兴,连忙放下碗筷笑道:“没事,我也吃好了。等我收拾完这里就去染料,做衣裳。”

  道仪生闻言朝着门外漆黑的天空,转过头又对着绿衣说道:“今日天色已经晚了,要不明日吧。”

  绿衣依旧笑着,只不过他并没有理会道仪生说的话,而是开始收拾碗筷。不过,临了她还是说了句:“没事,趁着夜色做染料,可以引月华之精,到时候做出来也算是一件法衣了,虽说对我们这些精怪来说没什么用,但是对凡人大有裨益。”   
  道仪生闻言有些不解:“那你之前做的那些衣裳也都是这样做的吗?”

  “也不都是。”绿衣将收拾好的碗筷放在一边答道:“今日送出去的三件除了给婆婆送的之外都是这样做的。”

  道仪生闻言更不明白了,从今日自己跟着绿衣送衣裳时来看,绿衣与婆婆的关系应该要比别人更要好些,为什么反而是婆婆那件不是这样做的?

  绿衣也看出了道仪生心中的疑惑,于是开口解释道:“除却婆婆之外,其余两人皆是富贵之人,他们穿这些衣裳自然不会有人心生歹意,倒是婆婆,就是一位寻常人家,更何况她的孙女是在别人家里做奴婢,若是我将婆婆送给孙女的衣裳也做成法衣,先不说主人家,就算是同样为奴为婢的人知道了,他们会怎么对待她呢?”

  道仪生闻言点了点头,但他心中所想的并非是这些,而是觉得绿衣说的话和太华说的有些不谋而合,同样都是在说人心叵测。

  绿衣见道仪生似乎想着什么也就没有再说话了,而是转身去到一旁的洗碗去了。等到一切都弄好之后,绿衣终于将买来的绸缎拿了出来。木屋门口那张长木桌也再次用了起来。

  道仪生看着取出一段丝绸,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于是就和太华站在一侧看着她将绸缎平整的铺在木桌之上。随后又见绿衣将一些晒干了的草木全都放在一个木盆里,之后就看见绿衣重新回到屋里,将被打好了的糯米粉团放进蒸笼里。

  道仪生看着绿衣的动作不解的看着太华,问道:“这做衣裳这么麻烦吗?”

  太华闻言笑了笑:“没事,你可以先跟我回观里,到时候我找人教你做。”

  道仪生暗嘶一声,然后恶狠狠的盯着太华,“我都觉得麻烦了,你还找人教我做,你没事吧?”

  “这你就不懂吧,世间万事万物皆是修行,吃饭、睡觉、做衣裳都是修行。”说到这太华看了一眼道仪生,“你今天不还说道法自然吗?怎么,觉得麻烦就想退了?”

  道仪生不说话,太华继续说道:“那你这样云游可没什么用,还不如跟我回去,或者我跟着你一起。”

  道仪生重重的从鼻子里呼了口气出来,然后径直走进木屋,不理太华了。

  “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做的吗?”道仪生进屋之后,来到刚用完法术给蒸笼生火后的绿衣,她听到道仪生的话有些诧异,只见她蹙着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道仪伸头往后瞥了一眼,然后对着太华不屑地说道:“某人说,吃饭、睡觉,做衣裳都是修行,”随后他又收回目光看着绿衣,笑道:“我就是好奇怎么做衣裳的,你能教教我吗?”

  绿意闻言,依旧蹙眉,她朝着门外的太华看去,只见他点了点头示意之后这才笑着:“行啊。”

  但是,等她刚说完这句话,门外的太华用手中的剑拍了拍木桌腿,屋内的两人闻声看去,只见他用剑鞘挑起白色绸缎的一边不知道在看什么。

  道仪生无语的说了句:“真是的。什么时候他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又转过头看着绿衣,看看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

  不过,等他回过头之后,绿衣脸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他连忙问道:“你怎么了?”

  绿衣摇了摇头,挤出一张笑脸来:“没事。这样,你先帮看着火,差不多一刻钟左右的把火灭了就好。我再去取点做染料的东西。”

  说完,绿衣离开了房间,不知道往哪去了。倒是门口的太华玩笑般的看着她,似乎在等着他出糗一样。

  道仪生冷哼一声,转过头看着慢慢升起白烟的蒸笼故意说的很大声:“不就是看个火吗?我就不想还能走水不成!”

  道仪生想起太华的表情越想越气,索性他对着太华扮起了鬼脸。太华看见道仪生如此,也是翻了个白眼转身就离开了,这下,木屋里就只剩道仪生一人了。

  道仪生看着相继离开的两人,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于是,仔细的盯着蒸笼下的无柴而燃的火焰。

  “太华仙长。”木屋之后的花海里,绿衣在月色下对着手拿银剑的太华行礼。

  太华没有说话,而是叹了口气,稳住了心中的怒火,随后说出了让绿衣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话:“我知道你跟道仪生在江南的事情。”

  “您知道?”绿衣蹙眉看着太华,心中情绪起伏万千,不肯停下。

  “我还知道,道仪生离开江南之后出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到的出云山。”太华的一句比一句更让绿衣感到种无力的窒息感。

  “所以,我也能够理解你为什么要用做衣裳的理由让他暂留。”

  绿衣闻言偏头,鼻息开始抽泣,双眸之中泪花闪闪而动,却又始终不肯流下。

  “我知道我要死了,我也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那个人。现在我也知道,您为什么一回来拉着他就要走了。是因为你怕他忽然记起我吗?”

  绿衣回正头,哽咽对着太华既是尊敬却又带着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