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种因自得果,缘来份自到
“给我买的?”道仪生听到绿衣的话有些目瞪口呆,他一手拿着包袱,一手提了下背在背上的背篓的麻绳,不可置信的盯着绿衣递到自己面前的香囊。
“对啊。”绿衣不多说,只是抬着拿着香囊的那只手,示意着道仪生接着。
但是道仪生却还是一副呆傻模样,始终也想不明白绿衣为什么要给自己买香囊。
绿衣见他那副憨傻模样,噗呲一笑,也不多说什么,一把就将香囊放在了他托着包袱的手上,然后俏皮一笑转身洒脱的继续往前走去,不再有方才那般难过的样子。
道仪生站在原地看着绿衣渐渐远去,又低头看着包袱上的香囊,随后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拿起它,放在鼻子前学着绿衣嗅了嗅,一股偏浓的香味顺着一呼一吸之间转入身体,瞬间他感觉鼻子痒痒的,随后立马打了个喷嚏。
一声喷嚏震的他头疼欲裂的,他揉了揉鼻子,嘴里嘟囔着:“不是说味淡绵长吗?怎么这么刺鼻?”
不过他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因为绿衣已经走远,若是再不追上去就找不见人了。
绿衣要送衣裳的第二家是一个寻常人家,青砖绿瓦,隔墙小舍,主人家是个老妇人,家中有个孙女如今也快十四岁了。
当两人来到小舍之中发现门没关,道仪生站在绿衣身边仔细的打量着狭小的院子通道和几乎空荡荡的小院。
绿衣则是径直的走了进去,这把一旁的道仪生看着愣住了,尤其是想到自己和太华第一次走到绿衣木屋前,自己想要去敲门被制止的画面,心里嘀咕着不用敲门吗?
不过很快,里面传来了说话的声音,他也连忙跟了进去。
绿衣搀扶着消瘦的老妇人坐在院里的长木凳上,笑看着她脸上的皱纹,用手轻轻的顺抚她满头白花。
老妇人也是笑呵呵的盯着绿衣,“姑娘,真是辛苦你了。”
“婆婆,不幸苦,我当如花是自家妹妹,她虽去别人家做了丫鬟,但也算是寻个了好去处。”绿衣绕到了老妇人身后,为她拆开发髻,重新梳妆。
老妇人哀叹一声,双掌轻拍着两膝,苍老的脸上尽是无奈,“这孩子父母走的早,跟着我苦了十几年,如今她有了好去处,我也算能够走的放心了。”
听到老妇人的话,绿衣双手微微颤抖,本满是笑意的脸颊突显出难过之色,她泪眼汪汪的说道:“怎么会呢,婆婆会长命百岁的。”
老妇人听到绿衣的话,也不觉得难过了,她拉住绿衣的手,偏过头看着她难过的神色,拍了拍她的手背,哑然笑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长命百岁的人呢?时间到了,就该走了,到了孟婆那,汤一喝该忘的也就忘了;过了奈何桥,一切就又重头来了。人间一趟,不怪你,也不怪别人,生死有命,自有定数。”
“婆婆。”绿衣终于忍不住了,几百年的寻找和思念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了出来,她从后背抱着老人咿呀咿呀的哭着,就像个孩子一般。
老妇人轻抚着她的头,安慰着她:“你这孩子哭什么?留有留的忧愁,走有走的欢喜,不过是这世上少了个人,多了分念想而已。再说了,没有谁会永远记得谁,也没有谁放不下谁,只不过还是那份思念在作怪。但是,我也是自己想留一份念想给那孩子,我想她记得我,这也是我对她唯一的私心。这也算是,我来着人间一趟的证明。”
一老“一少”就这样哭着,站在一旁的道仪生看着眼前模糊的一幕心底有着一丝记忆涌上心头。
那是一个庭院,院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在院子的中心有棵梧桐树,在树枝上有个小女孩坐在枝丫眺望着月色下的人间。
那件鲜红的绵绸衣裳是送给如花的,临走的时候绿衣从包袱里取了出来,并给老妇人瞧了瞧。
老妇人瞧见鲜红的衣裳喜欢的不行,她用粗糙干瘪的双手摸着它厚实,棉滑的袖口笑道:“这孩子喜欢雪天,却又怕冷,这件衣裳冬日里她穿上肯定喜欢。”
“那婆婆就收起来吧。到时候我们一起给她送过去。”
绿衣拿着展开的衣裳笑道。
老妇人连连道好,就在衣裳收好之后,她又看着背着背篓,憨憨的站在门口的道仪生,于是她对绿衣笑道:“你呢也到了该出嫁的年岁,你看要不要趁我还能活几日,跟你说说媒什么的。而且我看你身后这孩子就不错,高高的,模子也好,虽然说憨傻了一点,但看得出也是个老实孩子,不会欺负人。”
“婆婆!”
绿衣娇羞的拉着老妇人的手,她也看出绿衣对道仪生的态度,于是她也连忙打住,笑笑的看着她和道仪生,不过最后还是说了句:“这世上有一样东西最为奇妙。”
“什么东西啊?”绿衣不明所以的问道。
她拍着绿衣的手,面带笑容的轻声说道:“自然是缘分二字了。”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都有缘分二字作为媒介,就好比说媒,在那之前谁也不认识谁,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怎么样,但这世上有人总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或是地方就会遇见,一见钟情又或是一见倾心,又或是别的什么,缘分总会让人不知觉的相遇,不论结果的好坏。”
老妇人的话绿衣记在了心里,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百无聊赖的道仪生,苦笑的回过头,“如果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后来又分开了,但是现在又遇见了,但有人什么都忘了也是缘分吗?”
绿衣的话让老妇人有些哑口无言,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说:“这世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欣然接受便是。”
绿衣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笑道:“我知道了,婆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老妇人笑着,又看了看绿衣手上的红衣,连忙说道:“姑娘,你等着,我去拿东西去。”
说完她便撇下两人转身往屋里走去,可等她拿着一贯铜钱和几颗碎银出来的时候,绿衣和道仪生早已不见了踪迹。
而在那条长凳上放着一件绣着花鹿的大红衣裳和一旁装着不少碎银的袋子。
老妇人看着长凳上的两样东西,又朝着空荡的门外看去,她摇着头,拿起衣裳和装着银钱的袋子和自己手上最后的银钱苦笑道:“这件衣裳只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念想,可这些银子对于我这么一个该走的人又有什么用处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