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风暴与飞星
巨眼下一刻就向上望去。
天花板早就消失了，并非被赛伊格亚抹除，而是有一道炙热的身影早就熔穿了层层天花板，露出了监区上方的天井。
郑吒的脸色也略略有些发白，无论是刚刚爆发巨量红炎发出障眼法般的一击，还是瞬间去到上空积蓄力量，对他都是不小的消耗。虽然郑吒的能量总量极高，但面对同一水平的对手，爆发和余裕就不可兼得了。
但他毕竟争取到了时间，此刻他身后的蝠翼迎着日光展开，暗红色的火焰与怒张的龙鳞，让这对骨肉狰狞的蝠翼威势极盛，将天井射入的阳光都遮蔽起来。
在郑吒的肩头，两团红炎隐隐浮现出狰狞的面孔，似乎各自在咆哮着什么。原先由暗红色气流盘成的四臂消失了，全然裹在了郑吒自己的双臂之上。
周身都是暗红色的火焰，顺着某种奇特的轨迹回环盘旋。高温一时间没有扩散，反而是被拘束在这一圈又一圈的红炎之间。
郑吒隐隐感觉，若是他再多加开发，或者现在多花点力量，这些红炎都能化为龙形之类……但他马上就觉得有些荒谬，这不是花里胡哨吗？没等他多想，亟待集中的精神力就全部应用在红炎运行的控制上了。
不停有红炎从他体内抽离，然后凝聚，暗红色的火焰中已经隐隐有黑炎掺杂。但郑吒本身处于红莲变的状态之下，红炎和肉身的边界是模糊的。在红莲变时，身体受到损伤，哪怕不接回来，也可以用红炎凝聚出肉身；反过来，此时这种不要命地剥离红炎，也会让他的肉身负荷颇多。
但……郑吒基本上把赛伊格亚的路子摸清楚了，要做的就是用最强的攻击结束战斗。何况再不结束战斗，真的要脑壳疼了，一直开着三阶基因锁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强行退出三阶基因锁，不说会有后遗症，战斗精度也会大打折扣，恐怕就难打赢了。
赛伊格亚当然也从郑吒的举动里感受到了极强的威胁，它的巨眼凝视郑吒片刻，并没有发动攻击，反而是直接熄灭了。
当它身躯上唯一的亮光消失，就只剩下了至暗的体色。但这没有结束，紧接着，这至暗的身体仿佛膨胀了起来！
下一刻，整个监区都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原来并非是它的身体膨胀，而是来自它的至暗封锁了整个空间。
散发着幽幽绿光的眼睛悄然浮现，仿佛是一轮绿色大日挂在无边玄穹……这巨眼所凝视的，正是郑吒！
郑吒已经没有悬浮在半空之中了，或者说，之前的空间位置没有了意义。现在他仿佛就站在一片黑暗之中，除了周身或化形或回环的红炎，就只剩下这高悬头顶的绿色巨眼还发着光芒。
绿色巨眼忽然消失了，接着就散作无数细密的绿色光点。
郑吒略略一看，就明白这些全都是赛伊格亚的眼睛……
仿佛是大日破碎，散作无数飞星……接着，飞星包围了郑吒。
此时郑吒很想推鼻梁，或者冷笑一下……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冷笑，谁这么喜欢冷笑？但是他的确是胜券在握了。
不过如此……
郑吒留在周身的红炎沸腾了起来，这是他预先拿来防御的。接着，暗红色的气流从他手臂上爆射而出，没有攻击任何方向，甚至连这些绿色眼睛都只是扫过。
暗红色气流脱手便是暴涨，出自两臂，一正一反，彼此拧为螺旋。在这螺旋之中，盘旋的红炎被引导起来，划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在盘旋间，暗红色气流和红炎都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扩大，逼开了无数绿色的眼睛。
接着，随着郑吒的一声厉喝，以及肩头两张面孔的咆哮，这规模恐怖的红炎风暴却是以极不相称的速度压向了郑吒的下方。
明明是压向空无一物之处，但郑吒嘴角却露出一丝笑容。
“你瞒不过我……”
周围的绿色眼睛却都如发了疯一般，带着残影轰向郑吒，仿佛是一群见到血食的蚊蝇。
“敌人越急，越说明我做对了……”
这是郑吒最后说的话，他的嘴角流出一缕鲜血，然后背后威势极强的双翼就带着红炎猛地裹在了身上，挡在他和无数绿色眼睛之间。
无量红炎盘成的风暴落入下方的无边黑暗，然后忽而停滞。在停滞的一刻，郑吒仿佛听到一声凄厉的尖叫。若是其余人在这里，或许瞬间就会发狂而死；但郑吒只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而已。
在绿色眼睛的轰击之中，这种反应倒是微不足道了。
“击杀旧日支配者赛伊格亚，获得B级支线剧情一个，奖励点数5000点……”
尚未被红炎湮灭的绿色眼睛在哀嚎里爆炸，随后无边的黑暗骤然破碎。
赛伊格亚的本体的确是绿色巨眼，但并非刚刚散开的绿色巨眼。在施展这一招时，赛伊格亚把本体隐藏在了下方，但并不能瞒过郑吒的感知。
它的本体被郑吒的全力一击彻底毁灭，以大部分力量形成的黑色领域与绿色眼睛，也就无法继续存在了。
黑暗散去，郑吒被蝠翼裹着，悬在天井之下。
下一刻，红炎逐渐散去的蝠翼破碎开来，郑吒在半空中喷出一口血，然后猛地下坠。
当郑吒狠狠摔在地上，他却是快意地笑了起来。此时他的三阶基因锁已经解除，红莲变和三头六臂之类也都因力竭而消散。用雷霆万钧的手段，爆发式毁灭同样强悍的对手，虽然让他灯枯油尽，但也的确爽快。
在这四阶级别的战斗中，这片相当坚固和广阔的监区也坚持不住，当郑吒落在地上，这座已经被抹灭和熔化掉大部分的监狱，仿佛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骆驼，轰然倒塌。
郑吒从废墟中走出，吸收着血吻里储存的能量。楚轩说的没错，血吻在主神说明里“血族子爵一半的能量”并非上限。当郑吒摸到三阶基因锁后，他就主动试着压缩血族能量。在一定限度内，被压缩凝练的血族能量是可以充入戒指里的。
以郑吒的感觉，血吻最多可以充入伯爵级血族能量的一成……再多就可能要损毁了。但这也很不错，相当于主神说明容量的六倍左右了。
虽然这点能量对平时的郑吒而言几乎可以忽略，但在此时却能帮他熬过灯枯油尽的最困难时期。郑吒在锻炼血族能量时，会将自己的能量耗到枯竭，然后凭借身体的恢复机制，产生新的血族能量。无论是对恢复速度，还是能量质量，都颇有好处。
现在有了一些血族能量打底，郑吒就又能去做些事情了。
郑吒从血吻里取出一瓶血液，这瓶血液来自谁，他已经不记得了。先前在他寻找这部恐怖片里的漏洞时，他就发现了这瓶来路不明的血液……他推测是来自某个存在性消失的队友。现在他喝下了，终于敢肯定这个推测。
剩下的事情，不需要三阶基因锁也可以执行……之前他看到研究报告时，就肯定了一件事。那位黑移民的确是中洲队的新人，他一开始就自投罗网。但抛弃他的决定应该是那位智者做的，当这位智者的存在性消失，这个新人留给众人的印象也就模糊了，于是被下意识忽略，刚好和恐怖片人数十五人的错误推论互证。
而这位新人，正是这个实验的核心之一……他是畸变最早和最快的一批！
郑吒只能推断，主神把他们丢在书店时，就让他们沾染了侵蚀……那个满是疯子和萨特·凯恩小说的书店，给他们埋下了最初的污染。
而当这位新人失去中洲队的庇护，被丢到看守所进一步被疯子们感染后，反而是发作最严重的一批。然后他就被送到了这个监狱，作为实验对象。
“所以说，我们所有人身上都有污染源；而一切被感染者，都是可以触发污染的……与此同时，旧日支配者的降临也就越来越快。”郑吒按照记忆里的推论自言自语，“所以必须采取断然措施了。”
郑吒接通了耳麦，声音有些疲惫：“把所有被感染的新人都处理了吧……如果担心扣分，就送走。”
“只能这样吗……”龙涛炳是第一个回复的，他也颇为挫败，“另外，你的动力甲里传出的动静越来越诡异了……”
“高洪亮也彻底疯了吗？”郑吒叹了口气，“处理吧，只能如此了……任何一个被感染者，都是污染源，也是让旧日支配者降临的力量。”
耳麦另一头传来其余资深者的应答，郑吒听到后，关掉了耳麦。
“这次却是我自己的选择啊……”
他一步步走向赖克斯岛上另外的九个监狱，每走一步，他身上燃起的红炎都膨胀一分、深沉一分。周围的温度，也灼热一分。
当郑吒走到另一处监狱门口，蝠翼也于红炎之中再度绽放……而他的身后，已是一片暗色的火海。
(本章完)